说起来,我第一次装修房子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。那年,有幸赶上最后一批福利分房,分到了一栋八十年代建的八层楼房的顶楼。那时候,我和女友正发着爱情的高烧,居然决定不要家里帮忙,自己全面负责爱巢的建设工程。
双休日,我们到上窑天桥附近去找装修工人,那里有一个马路市场,是零散装修工人的集散地。我们请了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回家——我无端地觉得戴眼镜的装修工比较实诚。一路上,我与他聊着最近发生的一桩抢劫案,我们都为城市治安状况的恶化而忧心忡忡。小伙子从气温的上升谈到了当代诗歌的堕落问题——那阵子我里里外外忙碌,几天不刮胡子,看上去像个诗人。当我们到达宿舍楼下时,我感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,甚至已经成为高山流水般的知音。但是当话题转到房子时,我才发现这个距离其实很远。我们在装修价格上的分歧太大,而这才是实质性的问题。看来前面一路上的铺垫都是白费力气——这也许是我们共同的感受吧。
第二天,我又去了那个马路市场,这次带回家的是一个满脸胡茬的泥工师傅,还有他的两个年纪相仿的同伴。我们一路上用同样蹩脚的普通话交谈,但是当师傅们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,最后来到厨房——也不知是哪个水货建筑队的杰作,厨房的一面墙严重不平,而且墙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油烟,靠南的墙角还有陈旧的雨渍痕迹——他们开始撇开我用方言交谈。也就在这时,我听出我们大家竟然是黄梅老乡。显然,这个厨房让他们感到为难。一个说,这厨房不好弄,费时费力。一个说,我看算了,这桩生意不做了。商量完毕,那个领头的师傅改用普通话诚恳地对我说,房子面积太小,而且活不多,他们无意接手。我立即表示理解。
最终我们在另一个马路市场与另一个小胡子敲定了这个项目。我请他和他的几个兄弟到路边的小饭馆吃了顿饭,并在饭桌上谈好了一切事项:只包工,不包料,不管饭;先给500预付款,完成三分之一任务后付总工程款的50%,全部完工后一次付清剩余款项……开工第一天,小胡子带来了两个壮汉,乒乒乓乓一阵敲打,很利索地拆掉了两堵隔墙。次日,小胡子跟我要烟抽,而且要求每天一包烟,他说这是行规。我对这一行规提出质疑,弄得小胡子很不愉快。第三天,快到中午,还只来了一个泥工。我一看不对头,赶紧给小胡子打电话,他竟然说不干了。我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,痛苦地接受了他的条件。第四天就有五个人同时进驻,但小胡子又跟我要钱,说是没钱买菜了。
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,但是一切都晚了。我把木工师傅带到鄂东装饰城,现场敲定电视柜的样式。结果他做出的作品让我大失所望:三层隔柜变成了两层,而且无法安装抽屉;鞋柜上的拉手装错了位置;厕所的地面砖铺得高低不平……事已至此,只盼着早点结束。但是他们提出,做窗帘盒子要另外加钱,我终于忍无可忍:木工活不是全部包干了吗?小胡子解释说木工活不包括窗帘盒子。唉,只怪当时没有签合同!罢罢罢,就算是花钱买教训吧。
装修完了,付款时,我心平气和地提出,其他质量问题就算了,但那只次品电视柜要扣掉50块钱。木工师傅几乎接受了这一要求,小胡子却一口拒绝,其他几个混小子也乍乍呼呼地跟着起哄。看那架势,我们自知寡不敌众,只好自认倒霉。临出门,小胡子去了一趟厕所,他们走后,我发现便池下不了水。请来小区的管道工,敲破便池,只见下水拐弯处塞着一团锯末,被玻璃胶沾得严严实实……这次装修,我得到一个教训:不可相信陌生人。
八层楼,近百级台阶,每天上上下下几个来回,锻炼得腿都粗了一圈。住着这样的“高尚”楼房,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吃力。省吃俭用,去年终于贷款买了一套新房。这回我们把装修之事委托给谢师傅,我太太的嫡亲表哥推荐的一个熟人。不过,因有前车之鉴,一见面,我就提出先谈工钱。谢师傅大手一挥说:“我跟你表哥是什么关系?梗朋友!谈钱就生分了,先把事做好再说。”见他如此爽快,当着表哥的面,我们也不好再提合同的事。
买木料那天,按照事先的约定,下午三点我请假赶到东方装饰城,谢师傅已经在入口处等着。他径直带我去了福韩板材店。当着我的面,他与老板唇枪舌剑恶狠狠地侃价,几个回合下来,开价120元一块的木芯板以98元成交。接着他又大刀阔斧地搞定了水晶板、木方、面板等材料的价格。加上铁钉、合页、平板等一大堆东西,总共是7852元,谢师傅以7500元搞定。我为他的侃价能力所折服,暗自庆幸找对了人。我们俩都要上班,没多少时间在家监工,再说,表哥介绍的人也放心。于是一些钉头线脑的小物件,就委托谢师傅自己采购。他倒也细心,每次购物都留有收据。
如果事情就这样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,那简直称得上一曲友谊的颂歌。然而,接连几件小事却我感到不安。先是从买板材的清单上发现了问题。那种五升装的白乳胶,价格是165元,但在东街批发市场,同样的品牌同样的份量,只卖70元。橱柜下用的柜脚,我们买的是12块一只,而钟楼附近一家店铺却开价8元。当初买木芯板时,我提出少买几块,打算房门就买那种成品门,谢师傅说“现在流行自己做门”;可是后来我要求用剩余的木芯板做门,他却说“老土!现在都是用成品门,还有谁自己做?”他的出尔反尔让我起疑。
后来发生的事则使我确信,我们的信任付出得太轻率了。有一天,谢打电话到我办公室,说是有急事。我匆匆赶去,刚进小区,他鬼鬼祟祟地向我招手。我心中狐疑,问是怎么回事。谢说,那个泥工手艺太菜,卫生间的砖贴得太难看了,要叫他走人。我有些生气地问:前几天我说他贴得不行,你不是说没问题吗?谢讪讪地笑着说,那泥工手艺实在不过关,以前缺人手,怕误了工,就临时请了他来,现在自己的老搭档已经干完了别处的活,明天就要过来,所以必须辞退这一个。他要我出面挑毛病。泥工认为我们合伙盘算他,与我大吵一顿,恨恨地走了,而我也深感受到了愚弄。
历时45天的装修终于结束了。我在小酒馆宴请老谢,并客气地请他开个价。我们早就与左邻右舍认真比较过,往高里估算,工钱约在一万一左右。我们已经不指望他优惠多少,只要不离谱就行。谁料这狗日的老谢开口要一万六,这个数字完全超出我了我们的心理预期!我的心情恶劣到极点,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他磨,希望他不看僧面看佛面,少要一点。从晚上8点谈到10:30,眼看小酒馆要打烊了,我们终于结果了谈判,以一万三成交。就是这个价,也比同事和朋友家花的工钱多得多:同样的面积,大致相当的装修内容,对门杨科长家是一万二千三,楼上李哥家是一万二千八。——这都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。
我头昏脑胀地回到家,一晚上辗转反侧,难以成眠。这次装修,我又得到了一个惨痛的教训:不可相信熟人。第二天,杨科长和李哥都向我打听工钱。听说花了一万三,两个人都有些吃惊,杨瞎子说:我家只花了九千三啊!李秃子说:我家只花了一万零八十啊!我操!看着眼前那两张卑鄙的饱含同情的脸,我真想送上几个大耳刮子。是谁在一再地愚弄我?是他们——我的熟人、同事,还有朋友!就在那一瞬间,我突然对人性产生了深深的失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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