核心提示:师傅把我们带到了工地,对着另外几个人说,小张,今天你继续包门套,包门套时要先把木方刨平了,四面都要刨,上下左右尺寸不能有偏差。小金,你还是包窗口,来,你过来,我对你说一下怎么包。师傅带着小金进了一间卧室,告诉小金怎么包窗口去了,小张开始干活了,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,只好跟着师傅走进了卧室。师傅对小金...
师傅把我们带到了工地,对着另外几个人说,小张,今天你继续包门套,包门套时要先把木方刨平了,四面都要刨,上下左右尺寸不能有偏差。小金,你还是包窗口,来,你过来,我对你说一下怎么包。师傅带着小金进了一间卧室,告诉小金怎么包窗口去了,小张开始干活了,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,只好跟着师傅走进了卧室。师傅对小金说,这个窗套和大东老王头家的一样,左边把管子包起来,右边配上相同尺寸的柜子,然后还来一个半圆,半圆你做的时候,先用细木工板做一个半圆的模子,上中下各一块,中间那块在两边开一个豁口,然后用木方打好骨架,中间那块细木工板的豁口钉在木方上,知道吗?小金说知道了。师傅说,圆弧的地方要将木方刨成一个斜边,但是不能太斜了,要和上中下的细木工板模子一平,知道吗?小金说知道。师傅说,做好骨架以后,要先用胶合板在外面密密地钉上一层,然后才能帖面板,知道了吧。师傅还要往下说,看见我也跟在后边,就说,小邢,你进来干什么?快去找一个编织袋,把屋里的垃圾都装起来。
我只好出去收拾垃圾了。我们一起来的有三个人,另一个人在厨房干活,也不知他干得是什么,我不敢过去看,只好找了一只水泥袋,我把袋口朝下,想把袋里的水泥给倒干净,一倒水泥袋,水泥立刻飞得满屋都是,小张“咳咳”了两声,立刻大声地叫住我,“喂,你干什么?”我说“师傅叫我装垃圾”,“那你把水泥从袋里倒下来干什么,你先倒下来然后再扫进去,你脑子有毛病啊!”
我一想也是,我本来是要装垃圾的,却把垃圾先倒下来,真是没干过活。小张几句话说得我脸腾地红了。我开始收拾地上的装修垃圾,为了收拾得快一点,我找了一个扫帚,用力地扫起来。刚扫了两下,屋里立刻雾起来了,小张看见我用力地扫地,又大声地叫起来“你干什么呀!你先将地上的小木方小木板捡到一个袋子里,然后将地上洒上一点水,你看你这一干活,弄得满屋子都是灰,快要被你呛死了!”
我不敢再看小张,放下扫帚,低着头蹲在地上,将小木方、小木板都装进了编织袋,然后端着一个塑料盆,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洒水,洒到小张干活的地方,我洒得很轻,生怕水溅到小张身上再要被小张说一顿。等我收拾完屋里的垃圾,看着屋里清洁了很多,我心里也很高兴。可是这时,师傅不知上哪里去了,我看几个屋里都不见师傅,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,只好找一个地方坐下来了。拿起我刚才扫地时看见的一张破报纸,看起来。
“我刚才锯的小木方上哪里去了?”小张在屋里转了半天,也找不到他刚才锯的小木方,就走过来问我。“我也不知道,要不我帮你找找吧!”“找什么找!是不是你收拾卫生给我装到垃圾袋里了?”
“我不知道啊!”
小张把我刚才收拾的那个编织袋子拿起来,倒在地上,立刻又大叫起来:你不知道,你来看看,这是我刚才锯的,你却把它当垃圾装起来了,你长脑子没有?你不看看,这是我刚才锯的,都是一样长短的,再说,这么长的木方,能当垃圾吗?师傅要是知道,非骂死你不可!你这么浪费,要是被房主看到了,说不定会扣我们的工钱呢!
小张这大声一说,小金和另外一个人都出来看看,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,低下头去不敢说话,帮小张把木方都找出来,然后又将10公分以上长度的木方,都挑出来,放在地上堆齐了。小金和另外一个人,立刻笑起来“还上高中呢!连这一点都不懂,都不知道长没长脑子。”另一个人说,“哎呀,就是书呆子呗,除了能念书,什么也不能干!”
他们几个为这事足足说笑了一个小时。我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。从此,小张、小金、另外一个人姓马,大家都称他为大马,他们几个时常在背后说笑我,回去以后,小张还时不时叫我给他洗衣服,动不动就叫我给他干些什么活,回到住房里,小张要不叫我做饭,要不叫我洗碗,要不就叫我扫地,这些活他们几个谁都没干,成了我的专业工作了。
中午,快到吃午饭的时候,师傅回来了,手里拎着一把刨子。下午,师傅就把我叫到一个案子旁边,对我说,小邢啊,下午你把这里所有的木方都刨好了。我说“好!”然后就从师傅手里接过刨子,师傅又对小张、小金、大马交待了几句就出去了。我拿起一根木方,就开始刨起来。我很快就刨了十几根木方,小张走了过来,拿起一根木方看了看,立刻大声地叫起来:“你看看你刨的木方,这上面怎么有痕呢,来,我看看你的刨子”,我把刨子递给小张,小张看了一眼,“你看看这刨子,新买的刨刃就被你刨了几个豁口,木方上有钉子你看不见啊!下次刨的时候,要先看看木方上有没有钉子,要先把钉子起出来,知道吗?”小张拿起钉锤将我的刨刃给卸下来,对我说“快去磨磨刨刃!”我走到他们磨刨刃的地方,蹲下来刚要磨,小张走过来又说“先把刨刃在这块粗油石上磨磨,把豁口都磨去了,然后再在这块光石上磨刨刃,要磨出锋来,知道吗?”我足足磨了有半个小时,才把我刚才刨得几个豁口给磨齐了,然后我又接着刨木方。
小张仿佛就成了我师傅,师傅不在,他就管着我,一会儿说我刨的木方不正,一会又说我把木方前头给刨低了,要我重刨。我刨完了他还说不行,我刨来刨去,最后小张又说你看看,你把一根三五的木方刨成二三的小木方了!我心里恨得小张直痒痒,恨不得把他揍一顿,但嘴上还是听小张的。就这样,每天我的工作就是刨木方,我刨了木方,他们三个拿起来锯了就用,但大多时候,他们拿过去,还要自己再轻轻地刨上一遍,因我刨的木方,四边不正,一般都是平行四边形或梯形(截面)。有时小张又说我刨木方,连松树的皮也不去掉就刨,松树皮里有很多虫子,会把木方给吃掉,到时吊顶吊下来砸着人,你医得起吗?
在这个工地,连续刨了好几天的木方,然后师傅又将我带到另一个工地,还是刨木方。每天都刨,我的手上起了很多的茧,手指也变得粗糙起来!
来到沈阳快半个月了,我想起来,妈妈让我多写信回去,于是写了一封信,可是没有钱买信封和邮票,又不敢对师傅说,就这样,信写好了半个月了,还没寄出去。终于有一天,师傅让我去买菜,给了我十块钱,买完菜以后,我一看还有两块八毛钱,就偷偷地留了八毛钱,回去只给师傅两块钱,师傅也没说什么。我又重新写了一封信,然后趁中午大家休息,把信寄出去了。
现在,师傅不让我刨木方,专门让我打眼。打眼就是拿着电锤,在墙上或顶上打眼,以便吊顶或包门套、窗套时用。我刚上工地的时候,看见别人手里拿着电锤,顶在墙上,“突突突突”地打眼,我心里很害怕,担心电锤那么厉害,万一要是碰到身上,那岂不把身体给打了一个眼啊!后来,看他们打多了,也不再害怕。师傅叫我打眼,我就双手举着电锤,顶到墙上去,一摁开关然后迅速闭上眼睛,很紧张,可是电锤什么动静也没有,我还以为电锤刚才交到我手里的时候,我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,给弄坏了呢!吓得也不敢说话,又试了一次,电锤还是不响,就在这时,师傅走过来,用他的粗中指,在我的头狠狠地敲了两下,“你不插电它怎么响啊!这么笨!”
师傅不是第一次打我了,上次我刨木方时,又将刨刃给刨了一个大豁口时,师傅也一样狠狠地在我头上敲了三下,不一会,头上就肿起一个大包,一直疼了三四天才好了,但我写信回家时不敢说,好象生怕师傅会知道然后再狠狠地打我似的!
我插上电,打了第一个眼,就被灰呛得睁不开眼睛。下午打了上百个眼,两手都酸疼得举不起电锤了。小张看见我,就笑了起来。我不知道小张笑什么,小张说“你去照照镜子!”我对着窗户上的玻璃一看,只见自己满脸都是灰,鼻子里也是灰,用手一摸头发,头上还有许多的砂子。第二天师傅还让我打眼,这一户打好了,师傅又带着我去了另一户人家,正在铺地板,先要在地面上打龙骨,打龙骨又需要先在地上打眼,然后将木屑钉进眼里,再在上面放上龙骨,对准木屑用钉子固定。
我从早上九点钟开始打眼,一直打到中午吃饭,师傅正好过来看看大家的进度,看见我在打眼,走了过来,让我把电锤交给他,他先用手一摸电锤的外壳,然后放下电锤,抬起脚来狠狠地踢在我的膝盖上“电锤都这么烫了,你也不知道歇一会,你想把电锤给烧掉啊!”
师傅这一脚将我踹得连退好几步。真疼啊,我蹲到了地上,鼻子一酸,眼泪就掉下来了。